吉米船长

黑历史与坑与黑历史。

The Devil Can Hear Us All

1602吟游诗人和酒馆老板的第二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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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腥咸的烈风卷着雨水巨浪和惊雷第十次疯狂冲击怒狼号时,连怒狼号的船长都忍不住后悔自己继承这艘船了。

年轻的黄胡子亨利,从臭名昭著的海盗头子——他老爹“拼图”手里,继承了这艘三桅纵帆战船。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是个能干大事儿的,他觉得这艘船必须改邪归正,但他既不愿捐公也不屑只当商船,非要在整个欧洲翻箱捣柜,硬把那所有恶人闻风丧胆的惩罚者给抠了上来。

——他要用怒狼号载着惩罚者,收他老爹的人头去!

那他为啥不弄个海象员来呢?

惩罚者抱着他的火枪,像头冬眠的熊一样蜷缩在他舱室的角落抵着墙壁一动不动,当他屋里的木桶第三十次滚到他脚边时,他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

——或许那小子和他老爹是一伙的吧,他们爷俩想活生生把他摇晃死也说不定。

“那边,对面有船靠过来了!”

“老天,他们怎么速度那么快?!”

“哎?旗子是红的?好大的旗!”

“蠢货!拿望远镜来!”

“……是漩涡!旗上画了漩涡!”

“你们看!那边所有船都换上大漩涡旗了!”

僵了一下身子,弗兰克有种不好的预感,木桶骨碌碌又滚到桌下,他提好了枪跑到甲板上。

“望远镜给我。”

他一出声,别人都不敢说话了,晃悠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的船长马上把望远镜交到他手上。弗兰克板着脸盯着一个个暴风雨压不住的红色斑点,抻开望远镜扫视那些船的甲板,上面的人清一色都是跳着脚挥舞手臂张大嘴巴呼喊的动作,他一看就明白了——前面有漩涡,不能走。

风太乱,没法升帆,等到菜鸟船长带着他的一干船员七手八脚硬划到略平静的海域时,那些大红旗船已经追上来了。

咚地一下,一艘船直接派了个大副跳了过来,他笑嘻嘻地抹了把满脸的雨水,攥着胡子和亨利讲清了情况。

旁边的绿精灵号上有个料事如神的海象员,撺掇着绿精灵号好心肠的尼尔森船长在雷雨云底下航行了一天一夜,把这条热门航线上七零八落避风避雨往漩涡开的船都给捞了回来,组成了一支临时船队,准备一起去最近的港口避一避。

在这个谁家有钱都想出海的年代,海象员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十艘船里都不一定能找到一个,所以避雨避进漩涡里确实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倒是那个尼尔森船长,能冒这么大的险绕着漩涡捞人,也不知是胆子大到把脑子挤没了还是真捂着个了不得的海象员。

弗兰克看了眼身后简直要把深海鱼都劈死的白光,觉得大概两种可能性都有。

好巧不巧,他们又捞了一艘船后抵达的港口正好是本次怒狼号的目的地,亨利急匆匆把情报又跟弗兰克复述一遍,便和所有船长一起去请尼尔森船长喝酒了。

套好胸口画着骷髅头的锁子甲,惩罚者尽可能往身上挂了足够多的枪炮,就借着夜色潜去了亨利告诉他的敌人老巢。

但他明显不是本晚唯一的不速之客,惩罚者刚藏好在那小型城堡外的一棵树上,就看到门口有两个人一边一个架着个乞丐模样的家伙狠狠扔出门去,那软趴趴的可怜虫好像还是个瘸子,拄着拐杖冲着关紧的大门骂了几声才拖着个什么东西离开,离得太远了,惩罚者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情况,只希望他赶紧离开不要被卷进接下来的战斗。

——但那瘸子好像离开得有点太快了,惩罚者下个树挪到城堡墙下准备找情报中的突破口这么点时间,就完全见不着人影了。多年经验和第六感都要求惩罚者留神注意——但只是些许留神,他的第六感还告诉他这人不是敌人呢。

抛绳子翻墙一气呵成,阴影中的惩罚者一身金属沉甸甸却轻巧地落地,像个无坚不摧又坚不可摧的移动堡垒一样稳着步子一路走一路杀,将那条亨利口中绝对不会遇到阻碍的路线给涂成了一条血路。

这条路要是真一个人都没有,他就要直接回家了——收不到他要来的消息那肯定是假拼图一块嘛。

他准备了足够多的弹药,拼图也准备了足够多的人和机关,亨利的情报渐渐失效,后面遇到的都是些没听说过的奇怪陷阱,惩罚者倒也毫不意外,只是通过的时候艰难一些,让他身上多了些流血的地方。

**咔哒**

这是惩罚者最后一个弹壳落到地上的声音。

周围已经很安静了,虽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惩罚者还是知道,他前方的路会毫无阻拦。

“终于冷静下来了吗?”

这鬼魅一样的声音是怎么回事?惊讶的同时惩罚者抬起空枪锁定了目标——听起来在他头顶上。

“你没子弹。”低沉幽深的声音再次响起,从充满硝烟和血腥气味的城堡内部勾出层层叠叠的回响,惩罚者只觉得后颈发凉,好像四面八方都有卡在墙缝里的鬼魂正努力挣扎要扑向他。

他想起那个传言了,那个恶魔的传言。

“不用装神弄鬼的,恶魔小子,我不需要子弹也能要你的命。”惩罚者还没降下去的肾上腺素气味和战鼓一样的心跳声还有他身边遍地的尸骸都在告诉熄灭吊灯上的那只恶魔——他认真的。

“你知道我是恶魔,那你就应该也知道——恶魔只惩罚恶人。”话一说完,吊灯上面就空了,恶魔悄无声息降落到惩罚者身后,完全无视威胁捡起了一根棍子一样的东西。

哦,棍子,惩罚者一路遇到不少棍子,他一直以为那是机关来着,现在看来不是了,并且不少棍子说不定只是一根。

“那是地狱的事,人间不用你插手,我会送他们去见你。”惩罚者把没子弹的枪挂回去,取出一把钢打的匕首攥在手里。

“你又不是死亡天使,如何知道怎么分配灵魂?”恶魔把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听起来不再那么让人毛骨悚然,他把手摁在墙壁上抬起头像在施展什么魔法,惩罚者马上警惕起来,同时注意到身后本该只有尸体的路面上传出几声呻吟。

——有人没死透!

他不再管那个被认为是无关紧要存在的恶魔,提着匕首转身大步往声音源头走去。

“比如你现在要杀死的那个年轻人,他就不需要下地狱。”手臂被什么东西勾住了,惩罚者这才意识到那恶魔拿着的并不是棍子,而是一根手杖,他摁住把手双臂用力想把牵制他的恶魔拽倒,却被借力和巧妙敏捷的翻转擒住了后背。

“他只是想抓紧时间赚钱,来救他病重未婚妻的命。”近在咫尺的恶魔耳语低婉摄魂,小蛇一样裹着舒适的温暖气流钻进了惩罚者的耳朵。

“他给恶贯满盈的人当杀手,他应该去找别的不会害人的手段赚钱。 ”惩罚者用刀柄破开恶魔的牵制,一脚踹空却也算拉开了距离。

“不,他只是给恶贯满盈的人当守卫。”

他们没再争执下去,而是保持距离继续向前,他们都有更重要的人要处理。

黑暗丝毫不会影响恶魔,但没了枪械制造的火光,惩罚者在陌生的环境里没法走太快,像是注意到了这点,那恶魔扛起他的手杖让把手点在惩罚者面前,有意无意地放慢节奏,歪着脑袋小心翼翼走走停停,引着同行的人七拐八扭,走了没那么多陷阱的路线。

惩罚者不满他的多此一举,却也完全没客气。

“你不可以杀他。”又拐过一个弯道后,恶魔停下来,收回他的手杖点在地上,让惩罚者不小心撞到了他的后背,鼻尖触到了细干草团一样的头发,进了一大块海风味道。

“为什么?他也有重病的未婚妻?”惩罚者习惯性喷了下鼻子,明明隔得没那么近了,还是让恶魔几不可查地缩了缩脖子——这家伙还是那种里面点火的堡垒呢。

“因为他需要经过审判,再在这座城市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被绞死,而不是死在他家,死在你手下。”瞧瞧,原来这是个官家的恶魔爵士呢,他听起来都有点认真了。

“都是死,死在我手里更保险一点。”惩罚者不为所动,绕开恶魔往前走了,他知道目的地就在不远处,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停下。

“重点不是死,而是被谁杀死,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哦,他声音又高了一点,简直有点急得要从恶魔变成人类了。

“在我手里他也会死得很慢。”已经能听到声响了,看来最后的惊喜盒子里藏了不少东西。

“也不是如何死,战争刚刚结束,沿海的人民需要知道战争带来的暴徒都会伏法。”果然是魔鬼的言论——一通鬼扯,战争从来不会结束,一条协议屁用没有,法律更是天底下最大的谎言。于是惩罚者没理他,狠狠一脚踢开透光的大门就握紧刀子躲到了门两边的墙壁后面,那恶魔也不知道飞到哪里藏起来了。

嘶吼也吼过了,子弹也打过了,门口一个人影都没有自然会有倒霉先锋被赶出来查看情况,惩罚者轻松解决了自己这边那个,另一个让恶魔帮了个忙。

一个有梦想的刚刚从男孩变成男人的小船长真的能让伏蛰的惩罚者出海到英国吗?当然不,一切只是因为拼图与他早就结了不少仇。

所以当这两人隔墙问候时,恶魔在阴影中拆了他缴到的枪,掂量着重量找到了所有光源位置,等两边的肾上腺素都被憎恨和愤怒点着以后,嗒、哒、咔——几个像是有了灵魂一样的铁疙瘩在屋里屋外让人眼花缭乱地乱飞着,最后扑灭了所有灯光,让黑暗把噪声都压了下去。

“……我可并没有要求你的帮忙,你休想带走我的灵魂。”惩罚者在这场招魂表演结束后莫名其妙先开了口,然后提着他的钢匕首像潜行的狼一样矮身进了屋子——到最后他也只是看到了一抹红色。

那根手杖神出鬼没,最后把钢匕首直接勾走了,其他的铁刀片都在来的路上磨损得七七八八,惩罚者只能用自己的枪托砸晕一个个看不见鼻眼的帮凶,那恶魔动作太快了,所有人身上的枪都被他捞走了。

当房间里只剩下锁子甲细微的金属脆响,和四个带喘的呼吸声时,所有人或者恶魔都多少适应了黑暗,惩罚者乘胜追击,握紧了刚刚摸到便马上藏进袖子里的匕首扑向其中一个他认为是拼图的人影。

“等一下!”是恶魔,惩罚者没理会,他以为又是叫他不要抹脖子的说教。

**砰**

火光一闪,惩罚者被推倒在地,是恶魔压到了他身上,原来他找错了目标,而拼图手里还剩一把枪。

“……该死的。”

刚刚被惩罚者选中的目标此刻反扑过来,只是一瞬的震惊后被扑倒的人马上反应过来,他一把推开身上没有声响的恶魔,侧身一滚站起来就刺进了目标的颈动脉。

握着匕首的手心满是黏腻的温热,可他知道那不是从这个喉咙里喷出的血。

“该死的!恶魔小子!”拼图那边没动静了,是恶魔在救人时扔出的手杖击中了他。惩罚者解开锁子甲外的皮带一把掀掉满身金属,撕下一块布条狠狠缠到他刚刚推到的地方,又用皮带扎了个结实。

“……真是把好枪,子弹穿过去了,我没事。”对,你只是肩膀碎了而已。

“闭嘴,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大夫,对,怒狼号上的船医好像非常厉害。不像以前,惩罚者没管剩下的人有没有都死透,他托稳了恶魔的大腿把他背起来就要原路返回。

“那边,柜子里面是门,直走能通到外面。”受伤的恶魔还不老实,用能动的那只手有恃无恐地敲了敲惩罚者脑壳的左半边。身下的人马上改了方向,甚至从还没死透的拼图身上迈了过去——希望他不知道那个身体是块拼图。

“你不去杀拼图了吗?已经有士兵往这边赶来了,他家的军火足够让他被逮捕。”

“在我把你扔下去之前,闭嘴。”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恶魔不会死在枪下。”他听起来越来越年轻了。

“所以你真的不管拼图了吗?”

惩罚者终于站住,松手让恶魔摔了下去。

狂风似乎把云都卷进漩涡附近了,现在月亮亮得异常,前面不远处就是停着船队的港口,那边他们离开的城堡早已被士兵的火把团团围住,惩罚者没有转身,他并不想看见恶魔的脸,他认为只需要记住蛇一样的声音和红色就好。

“如果他最后逃了出来,我肯定会杀了他。”

“他不会的,我很高兴你在杀人和救人之间选择了救人。”或者是救恶魔?

负伤的恶魔压着一口气消失不见,惩罚者也没想再带他上怒狼号,夜风吹净了他的脑子,使他记得起那团淡淡的海风味道。

临时船队第二天解散了,所有航船接着各奔东西,享受战争结束后平静的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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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你不能取走我的灵魂,恶魔小子。”

“当时我就没答应啊,我好心的卡斯蒂廖内老板。”

吟游诗人笑了,又靠到椅背上唱起歌来,却换了个音调像森林深处的成年绿精灵一样。



你要不要听我的歌,我可以告诉你好多。

从奇四人到新世界,再到班纳老爷大反叛——啊,1602年呀,惊奇辈出——

1604年,我们结束了一场战争,年底的罗素城堡迎来了海上的怒狼——

呜——呼——拼得上脸蛋也拼不上,断掉的脑袋和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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